时珺

【双黄】荒唐梦

        #我仰慕你，我追赶你，最终，我有了与你并肩同行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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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人人都爱文艺青年的时代。黄渤没赶上这阵风，只能混几个小龙套，给人当剧务打杂，什么活都做，可就勉强混个糊口。

     
在娱乐圈这个浮浮沉沉的大染缸，机会总是突如其来的。一部小制作，一个只是男二的小市民角色，黄渤一炮而红，大众给他贴了平民影帝的标签，原来对他放任自由的经纪公司开始紧急包装，给他洽谈片源，片酬一路水涨船高。经纪人拿着一摞本子问他看上哪个了，黄渤看了两眼，说“我想去读书。”经纪人愣了片刻，忙说“这个好，难得你红了还有这种觉悟，没问题，我马上让人准备个公关稿，咱出国修个半年。”

        
黄渤当然没出国，只是他真的去听课了，乔装打扮，每天最早去，不为了抢第一排，就为了在最后一排，听快百人的大课。黄渤坐在最后一排，边看讲台上的人，边庆幸自己视力不差。课是黄磊的课，两人勉强攀个关系还能说五百年前是一家。

     
黄磊的课是到座率最高，不仅因为他年少成名，早早挂了国民男神的称号却又急流勇退做了老师，其他的原因黄渤失业无事的时候还真思考过，他总觉得是因为那份近乎天真的友善，和别人矫揉造作出来的不一样，黄磊是真的愿意善待身边的人。

       
这件事他几年前就有体会，彼时黄磊还没教书，和他一样在娱乐圈浮浮沉沉，不同的是黄磊是剧组的男一号，而他则是编制外的剧务，端茶倒水还兼职跑龙套。剧组拍的民国谍战戏，黄渤当一个出场没三秒就被男二踢倒的小喽啰，等导演喊卡他才敢伸手摸了摸自己被踢肿的脸。男二被人众星捧月般迎回去，黄渤只能自认倒霉的退场。快走出那个包围圈的时候，他被人拉住，是黄磊，一身月白色长衫，一副儒雅贵公子的书生打扮。黄渤下意识闪躲了下，才说“别弄脏你衣服。”黄磊笑了，把右手抬起来给他看袖口，说“已经被我蹭脏，得去紧急处理下。咱两一块走吧，刚好你得处理下你这工伤。”

        
一路黄渤都局促不安，不停嗯啊哦的回答着黄磊的问题，等到了临时搭的简易房，黄磊直把他送到剧组随行的队医那，说要去换衣服才离开。黄渤上完药，队医好奇的问“你和黄老师什么关系啊？”黄渤干笑两声“他是男一号，我一个龙套，能有什么关系。”队医点点头，说“也是，我就是看他演完了还特意返这么一趟回来瞎问的。”黄渤一惊“他演完了？”队医肯定的说“完了啊，他随行的助理刚才就来拿包。要说换衣服吧，换衣服保姆车里不就行了吗，还比咱这破房子暖和。大人物想法就是怪，是吧，小黄。”

        
黄渤那天回去以后忐忑了半天，想着明天该怎么道谢承这份情，可临时有事，等他再想起，黄磊已经从那个剧组正式杀青了。从那天以后，他格外关注黄磊，不仅是戏，还有人。这是一个颇有点危险的信号。

        
陈年旧事在脑海里翻滚了几圈，再抬头，黄磊已经讲到了课的末尾，坐在前排的学生偷拍还傻兮兮的开了闪光。黄渤对此嗤之以鼻，可心里，总有些羡慕，羡慕少男少女们对好奇事物的勇往直前，还有那副披荆斩棘的架势。

回去之后，黄渤问自己，你究竟在期待什么？答案昭然若揭，可有些东西，从来不是你想要，上天就会给你的，就如同你幼年时渴望的那块糖果，读书时期盼的奖赏，初入社会苦苦追寻的机会一样，半点不由人。

夜深人静之时，黄渤翻出来手头和黄磊有关的所有东西，各种影碟。翻出其中一张，开始播放。

那是在片场，一片混乱，原本只是当做花絮放出去，可收音实在太差就被导演删了，是黄渤后来自己去刻的。画面里黄磊是最显眼的那个，那双眼睛永远一片清澈，而此刻，那双眼睛里印着他，他能清清楚楚在那片混乱中听到黄磊叫他“小渤，快过来，我给你抢到蛋糕了！”黄渤每次看到这里，就会重温当时，他是怎样亦步亦趋的走向，那个自己心里永远的梦。

那场剧组的杀青宴上，是他第一次，用演员的身份再次站在黄磊旁边，不是打杂的剧务，不是不入流的龙套，虽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配角，但，他终于可以正经的站在黄磊面前，看着那个一直牵动着他的人说“我叫黄渤，是你下一场的搭档。”他知道自己的喜欢有多荒唐，所以那个时候，他有的最大幻想，也不过就是做一个搭档而已。

再后来呢？自己成为了一个可以和黄磊见面打招呼的人，甚至不忙时还可以寒暄几句，互相攀谈一下生活的近况。

人即欲望。

有希望就会奢求，奢求有时会被实现，我们一般把这样
的人称为上帝的宠儿，而更多的人，只能抱着自己的奢求，日思夜想的祈祷，可这样有什么用呢，他们终究不是宠儿。黄渤知道，自己不会是，可他也从来没想到过，死刑会来的如此之快。

消息像龙卷风一样刮向每一个人，黄磊要退圈了，不仅如此，他还要结婚了。

总有人的心碎了一地，有人痛哭，有人暴怒，各人有不同的反应。黄渤没有任何反应，他继续跑剧组，继续等着命运的戏弄。午夜梦回，惊醒之后的他总觉得心空缺了一块地方，无法补齐，那颗金刚心外面有层层护住的坚硬铠甲，可黄磊是心里的那根针，刺不破铠甲，只能刺的黄渤血肉模糊。

编剧和说书人一样，总喜欢说后来，可哪里有什么后来。世界上的故事，多是一个人的独角戏，再撕心裂肺，从头到尾也就一个人。

如果要深究后来，是有的。黄渤一次没落的听完了黄磊那个学期所有的课，经纪人总觉得古怪，问他“听完有进步了？”黄渤看着远处，半天才说“是啊，人总会往前走的。”

他在不断往前走，从一次次配角，到足以扛起票房的男一号，他走了很久，心也空了很久。
他有了很多称号，无一例外的正面，几乎人人都夸他的高情商，很少有人知道他曾经也有被刁难到无言以对的时候，很少有人知道他曾经需要沾别人的光才能处理伤口…太多过去才能造就一个勉强完美。

你碰到过画蛇添足的编剧吗？明明是独角戏，可偏偏又让你和他重逢。命运这个不入流的编剧，怎么从来不恰如其分呢？

“黄老师，我知道您最近想休息了，但这个真人秀真的是很好的一个平台，您就当放松也可以。其他嘉宾您也都认识，而且还有另一个黄老师，论缘分，你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哪个黄老师？”

“黄磊老师呀，我记得你们还合作过，您当年不还去听过他的课吗？还上头条了呢。这样，您再考虑一下，然后给我答复？”

“不，不用考虑了，我参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渤，你得叫我师爷你知道吗？你那个辅导员还是我的学生呢！你瞧咱两多有缘分啊，一个姓，一个学校，还有这辈分，咱是一家人呀！”

黄渤笑着推开死压在他身上的人“黄磊你这个老混蛋，别沾我便宜，谁和你是一家人，走开你，我和你可是一起出的道。”

黄磊被扔开以后还是不死心的又枕回黄渤的胳膊，说“是，是一起的，咱两还演过对手戏呢。看看，我和影帝搭过戏，我还给影帝糊过一脸蛋糕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完黄磊的话，孙红雷和小猪一拥而上，把黄磊架到一边，奸笑着问黄渤“渤哥，怎么收拾一下，小的们都听命！”

黄渤背过身，一副君临天下的样子，中气十足的说“拖下去，斩立决！”   “得嘞！”顿时，满堂嬉笑。

于是，没人注意到黄渤微红的眼眶。
“小渤，快救救我，他们疯了！”
黄渤转过头，已是一脸奸笑，说“不如师爷你再教教我表演，我好考虑一下怎么解救你啊。”接着众人又是一拥而上。

有些东西，很少人知道，有些感情，从来没人知道，没人知道我有多爱你，没人知道我所拥有过的一切，终其一生，这不过只是我的一场荒唐梦。

梦醒来，最好的样子大概就是眼前了，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