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珺

【双黄】骗人骗己

     #“你杀了谁？”  
       “我的爱人。”#

     #我们要尽力做个好人#

    

    #从来没当过风起云涌的大佬，很怕崩坏#

    #要评论和我一起磕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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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渤，快起来吃饭了。你最喜欢的，赶紧，不然一口不给你剩。”

黄渤慢吞吞的掀开被子，开始起身套衣服，黄磊真是太吵了，扰人清梦。

他站起来，一路走到客厅，没有人，再到厨房，他小心翼翼的探头，深怕黄磊这个幼稚鬼突然吓他一跳。还是没有人，他不经意看向窗外，一片漆黑。
不是早上，不是中午，不是晚上。现在是凌晨。没人叫他吃饭，这间屋子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孙红雷强绑着他再去了医院，黄渤坐在副驾驶，听着红雷信誓旦旦保证他这次绝对靠谱，绝对药到病除。听到这里，黄渤皱了皱眉，说“我没病。”直到自己说话的时候他才发现，嗓子已经哑的不成样子，真疼啊。

孙红雷听后默不作声，半晌才说“我后悔了。”

“我也有点，不过还好。”黄渤带着笑意，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只是那抹笑像是挂着七色彩虹的泡泡，一触即破。

黄渤踏进门，就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低头写着什么。他不由自主想，这次任务后他见的医生比前半生加起来的还要多，黄磊这个害人精。

等他坐定，面前的人才像意识到什么一样猛的抬头。一个恍然，黄渤仿佛透过眼前人的眼睛再次看到黄磊，那几分神似让他心一震，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黄磊已经不在了，彻彻底底和他的生活一刀两断。

张艺兴手头已经有了一份病人资料，厚厚一沓，诊断结果大同小异，精神衰弱，中度抑郁，最重要的一点是，严重的臆想症。资料里有本市有名的医院和心理咨询工作室大大小小的鉴定书，而对病人其他方面的唯一描述，就是不配合。

“姓名。”
“江丰。不，黄渤。”
“职业。”
“无业游民。”
“症状”
“幻觉。”
“你的压力主要来自哪里？”
“杀人。”
“谁？”
“我的爱人。”

“你愿意和我讲讲你的爱人吗？”

黄渤听到这里微微愣住，接着慢慢靠到椅子的靠背，像是在回忆什么。张艺兴松了口气，一个人开始放松，就说明你已经可以进入他的内心了。

他突然欢快的笑了，仔细看着张艺兴说“医生，你的眼睛有点像他。很漂亮。”

“眼睛是心灵窗口，能看到很多东西。你能单看眼睛分辨出谁是你的爱人吗？”

黄渤继续笑着说“我当然能。”

“用什么分辨呢？”

“他眼睛里有我。”

M省破了一桩大案，走私贩毒贪污受贿这几样东西，但凡查清楚一样，就能带出一长串来。只是这次太过雷厉风行，风声还没传出来，有关人员就栽七七八八了。没人知道始末，藏在这些东西背后的故事慢慢挥散，有的人困进去了，有的人挣扎出来了，而有的人就变成了行尸走肉。

卧底是一个听起来很酷的职业，但也只是听起来。做这一行要么是要钱不要命，要么是靠着一腔热血的孤胆英雄心。

黄渤是第二种。他做过大大小小很多任务，受过伤，接到过表彰也受过勋章，只是从来不能带着堂堂正正拍张照。做这些太累了，一腔热血总会慢慢被磨没，他活跃太久，他该休息了。辞呈差一点交出去，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被孙红雷堵在家门口。

这次和以往不一样，他不再是孤军奋战。目标过大，只能是看个人本事，谁能一步一步先靠近目标，谁就变成任务的执行者。他有些头疼，孙红雷显然知道，但他也只能继续规劝老友说“我知道你想走，只要你做完这次，就真的可以退休了。本来我也不想来找你，可你经验多，这次这事是个大动作，我实在没有办法了。”黄渤想想也还是同意了，他也想给自己这段生涯画一个彻底的句号。

两个小时过去，经历了沉默，一些引导性的闲谈，张艺兴敲开了那扇尘封的大门。

江丰，这一次他叫江丰。身份履历四平八稳，一个靠狠出头的街头混混，讲兄弟义气。剧本已经写好，在喧嚣杂闹的酒吧，替自己跟的大哥挡了枪，他本该理所当然朝着这个利益集团中心更近一步。

变故来得突然，黄渤浑然不知，他坐在酒吧舞台上，弹着吉他唱歌。彼时好戏没开场，酒吧零零散散几个人，而他的目标坐在一个角落，静静地看着舞台中央的他，光打在眼前人的脸上，黄磊觉得自己已然被击中。

顺理成章。

心怀鬼胎的人终有一日会被打回原形，黄渤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他不是江丰，他应该放正自己，有些东西生来就是势不两立的。

被噩梦惊醒，黄渤一颤，枕边人像是感受到什么一样，揽过他轻轻拍着，含糊不清的说“乖，没事。我在呢，睡吧。”听完，他已然热泪盈眶。

次数多了，黄磊强压着他去检查，方方面面，甚至以为他是心理压力过大，停下手头的一切事，把人带去度假的别墅，洗手作羹汤。黄渤恍惚的看着在厨房系着围裙切胡萝卜的黄磊，总觉得什么错了，一个明明作恶多端的坏人，此刻怎么柔情似水，他已经快被融化。这样一个信号太危险了，黄磊彼时端着一碗汤走过来，招呼他“小丰，快过来尝尝。”

说到这里，黄渤停住。他起身走到窗边，猛地一下拉开窗帘，铺天盖地的烈阳灼痛了他的眼睛，眼圈泛红。张艺兴偏头看过去，看到了他眼睛中有什么在闪动，黄渤轻轻的说“他死在我手里，却还不知道我叫什么。我一直没告诉他，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来着。”

张艺兴送走了黄渤之后，拆开了另一份档案。里面讲了黄渤的种种贡献，讲了他消灭了罪有应得犯罪组织头目，林林总总。这是一个英雄的履历，而今天出现在他面前的人，苍白消瘦，眼中布满血丝，甚至鬓角有几根白丝。

他打电话给了孙红雷，对面的人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一样，不等他说话，就径直开口“你等着我，我马上过去，我刚送完小渤。”

孙红雷急匆匆的赶到办公室坐下，气还没喘匀就听张艺兴笃定的说“你有病。”孙红雷呆住，说“哪方面啊？”张艺兴甩出一份报告，“这是你之前的心理评估，你的状态也很不好。”

孙红雷没接，摆摆手说“做这行没点病那好意思说自己是干嘛的，不看这玩意我还挺正常，看完以后就不一定。”

张艺兴从一个旁观者那里听了故事的另一个方面。

原本他们都以为出了差错，这个任务已经没法进行了，可偏偏阴差阳错，结果比他们预料的好了太多。黄渤直接被黄磊带走，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孙红雷刚开始欣喜若狂，但事情接下去的发展却出乎意料。孙红雷苦笑着说“我劝过他，我让他放弃，说我们会安排好一切，让他走。”

“我怕他陷进去。结果他真的陷进去了。我真的，太后悔了。每次想起来了，我恨不得给自己一枪。”

黄渤是用另一个方式达到预期的，不是什么情深义重的兄弟，而是被选成了厮守终生的爱人。

这是条捷径，大概是前期准备太过充足，黄渤的身份无懈可击，所有的调查都被这份虚假的档案挡在了门外。第一个消息很快就到了孙红雷手上，是一桩走私大案。

地点，方式，涉案人员，涉案金额。黄磊对他全然不设防，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个深渊，会让人万劫不复。他们在确保了卧底不会有危险的情况下很快出动，人赃俱获，里面却没有黄磊。

说到这里，孙红雷有些气愤“这个老狐狸，成事之后钱不比谁少，谁也没想到他能把自己择 的那么干净。”说罢，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本来应该到此为止的。可小渤说他很被信任，绝对不会被怀疑。这件事就继续下去了。一步错，步步错啊。”

越机密的事情就越能置人于死地，越置人于死地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而这样，能够被怀疑的范围就会缩小太多，更何况是枕边人手握尖刀，这太危险了。

危险等于机会，这条长线他们等了一年，总算等到该收网的时候。孙红雷想起什么似的，说“小渤大概就是这时候陷进去的，那时候我们除非紧要关头才会见面。那次他临走时还问我头发乱了没有。”

接着他苦笑说“我两以前都是糙的不能再糙的人，可惜那个时候我心大，还没意识到。可真等我想明白了，已经太迟了。”

军火一直是严打的重中之重。这一次，他们严阵以待，计划部署研究了一遍又一遍，几乎四平八稳，稳操胜券。

第二次，这是我第二次背叛他。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不超过十个，而我把我原本知道的，偷偷摸摸打听到的一股脑告诉了红雷。黄渤继续直直的坐着，回忆起当时，他眉头紧锁，眼里深深的自我厌弃。

张艺兴慢慢说“可你做的是对的。”

“我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是对的，才那么难受。我一直在想，我怎么能爱上他呢，我每天都在告诉自己不可以，不能，不行。可我每天都被击败，溃不成军。”

“我把一切都告诉红雷了。我想要救赎。”

没有得救，大概是黄磊对他太好，他几乎快忘了这个人是踏着多少血才登到利益链顶端的，他的手段比他想的要残忍的多。壮士断腕这样的手段，他也会。死了很多人，光彩的不光彩的，无辜的不无辜的，在平静的每一天里，有人在夜幕里血流成河。

一场秋雨一场寒。

黄渤已经跪了半夜，雨也缠绵了半夜，他已经昏昏沉沉，在倒下的那一刻，他看到打开门冲出来的黄磊。他知道自己赢了，虽然不光彩。

在医院醒来，黄渤觉得口渴的厉害，还不等他说什么，一杯水已经递到他面前，水温刚好，一口气喝完之后，他看向坐在身边的人。黄磊靠在凳子上，手机拿着一份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报纸胡乱翻着。黄渤忍不住想笑，哑着嗓子说“进步了，之前我进医院，你乱七八糟像打过仗一样趴在边上睡的死沉。”

黄磊把报纸叠好放一边，才抬头说“一样，不过这次是心里打了一仗。”黄渤问“谁赢了？”问罢漫不经心的甩开身上的被子，打算起身，却被黄磊一把按回去。黄磊把枕头垫高，又把被子重新盖回去，俯在黄渤身上说“你明明知道不管和谁，你永远都有胜算。”

黄渤仰头，在黄磊耳朵上轻轻亲了一下。“我很怕，黄磊。这次我跪了一夜，下次呢？只有胜算的爱，从来都不是百分百的。”

黄磊看着他，眼睛里承载着深渊，“小丰，我能信你吗？”黄渤直视他的双眼，半晌附在他耳边说“你能。”那一刻他仿佛看到黄磊眼中的星辰，星辰里安置着他。

黄渤很快出院了，只是发烧又不是大病，他不想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黄磊气他不关心自己，就把他手头所有的事停了，把人连哄带绑的弄回自己的房子里养着。

黄磊比他更像没事人，每天守在家，煲汤，熬粥，在黄渤一觉睡到下午醒来之后，他甚至还能端出自己烤的的下午茶蛋糕招呼黄渤下来吃。就这么过了两个星期，黄渤上称一看，自己已经胖了五斤，于是他没忍住，打算爆发，就在他气势汹汹正要冲进厨房的时候，就看到黄磊系着围裙，手边一堆瓶瓶罐罐，手里不停搅着一锅汤，嘴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黄渤依在门框上看到这一幕，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和这个人过完了一辈子，像两个昏昏沉沉的老头子，相互依靠。

“我一直奇怪，信任是稀有品，一个人被骗一次，他会伤心会气愤，再被骗一次，那他可能是个傻子。”
“可他不是傻子，他那么聪明一个人，却被我骗了三次。”

说到这里，黄渤微微哽咽。张艺兴没有打扰他，等了片刻，黄渤像是忘了自己说到哪里一样。变得兴致勃勃，他笑眯眯的说“你肯定想不到，他最喜欢看什么。就是电视上那些八点档，乱七八糟的狗血剧，我真是搞不懂他的破审美。”

“他还和我说过，以后我们老了，最好能收养一个女儿。最好叫多多，多才多艺，多福多寿，多善多财。就是姓什么没定好，我看他一个人在那空想，每次都想告诉他，就姓黄，一家人。”

张艺兴把黄渤送出大门，门口有人等着接送，看着面生，像是看出了张艺兴的探究，他有些羞涩的说“叫我小猪就行，我算是渤哥的师弟。您放心，我肯定把人安全送回去。”

张艺兴原本打算把人送到马路对面，听到这里也放心了许多，和两人道别离开。

“师哥，您在这儿等我会吧，我去把车开过来，这儿特难停，我在那才找到位置。”

黄渤点点头，乖乖的站在那里。小猪急匆匆的跑了几步，回头看到依然站在那里的人，放心下来。

黄渤站在那里，太阳直直照向他。恍惚间他又听见黄磊
在对他说“你是不是傻，这么毒的太阳你还站着晒，快，下来。”

他听话的走下台阶，站到了黄磊身边，由衷的说“你真聪明，树底下一点也不晒。”

黄磊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说“那是，听我的肯定不错。”

远处走过来一对母女，小女孩手里紧紧抓着一个美少女战士的气球，小女孩看着树底下自言自语的男人，有些害怕的握紧了妈妈的手，手里的气球却随风飘远。她一下蹿了出去，想追上气球，妈妈手里提着一袋东西，只是无奈的说“快回来，别上马路。”

女孩没听清，在马路旁边抢回了气球，心满意足的打算回去找妈妈。

那个母亲丢下东西，腿已经发抖，声嘶力竭的喊“多多！车！”

女孩还没反应，黄渤已经冲了出去。他把孩子推开，直到被推开的那一刻，孩子才看到一辆逆行的卡车猛地驶过来，她觉得疼，想要大喊，才发现自己什么也喊不出来，铺天盖地的红色淹没了她。那个自言自语的怪人像是在和她说话，他在说什么呢，没人知道了。

孙红雷去看望黄渤，他带了很多东西。黄渤的勋章，那些他从来没能带过的荣誉，此刻只能孤零零的摆在他的墓前。

张艺兴默默拍着孙红雷的肩膀，无言的安慰着这个已经满脸泪的男人。

“我总觉得他能躲开的。他训练那么多年，他的本能还在。你说，他是真的不想活了吗。”张艺兴微微愣住，
是想起什么一样，问“他真的杀过人吗？”

孙红雷身体轻轻一颤，反问“档案里怎么写的？”

“人质。他是人质。”

“第三次我们去了，彻彻底底的人赃俱获。处处透着奇怪，黄磊亲自去了，可那边的人根本没有带现金，我们甚至都没找到货，是黄磊，他像是故意挑衅一样让我们的注意力放到了地下车库。”

“然后呢？”

“我们找到了货，可他绑了黄渤。我一直怀疑，那天围捕的消息已经被泄露了。我没想通，你说，得是什么疯子才会这样爱人？”

黄渤知道，黄磊不是个傻子，只是他也从来没想到过，这个男人是个疯子。

他被枪死死抵住，黄磊拉着他一步一步退进那个黑暗的房间。被黑暗笼罩住的黄渤异常恐慌，他大声的说“你到底要干嘛，黄磊，你他妈快走啊！”
黄磊慢条斯理的绑住他，轻笑着说“你这什么破卧底，职业道德都去哪了。乖，坐着。”说罢轻轻在黄渤额头吻了一下，转身离开。

黄渤每分每秒过得异常煎熬，他不知道黄磊这个疯子到底在想什么，他背叛了自己的信仰，他把那把尖刀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可那个人却一点点搽干净他身上的脏污，他听到人声喧闹，他听到红雷的声音在一墙之隔，他甚至也听到黄磊不紧不慢的在讲条件“我手头有你们兄弟，你们总不顾兄弟死活吧。要不要我让你们见见人啊。”

黄渤呜咽着，他已经知道这个疯子想做什么了。再进门，黄磊把枪给了他，他用近乎虔诚的态度又吻了一下黄渤的额头。

“让我死在你手里吧。”

黄渤拼命的摇头，他满脸泪水，哽咽着说“我不。”黄磊温柔的擦干净他的泪水，在那颗泪痣上落下绵密的吻。

“我想做个好人，你可不能挡着我。”

黄渤已经听不进去任何一句话，他的信仰就在一墙之隔，可他没办法冷静，他情愿万劫不复。黄磊像是看着一个闹脾气的小孩，继续说“我终于想好了，咱闺女姓江就好，江多多。不过你得一个人养她了。”

黄磊把生死像讲情话一样，一字一句缠绵在黄渤耳边，他像是在下咒，“我下辈子尽力做个好人，积善积德，好和你白头到老。”

“开枪，小丰。我要你清清白白做个好人，我也要你这一生都不能忘记我，这是你的奖赏，也是你的惩罚。”

枪响。除了他们，没人知道是谁按了扳机。

孙红雷把酒满杯摆好，站起身看向一旁的远山。不知想起什么，他说“这样很好，有些故事，他们知道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