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珺

【双黄】傀儡记

#他们幼稚,他们勇敢。
他们做世界上最无聊又最有趣的事。
他们的眼睛永远为彼此发光。#

#一个突如其来的脑洞 没思考的成品#
#第一人称的艺兴视角#
#战五渣文笔 轻轻的拍打我就好#
#很喜欢大家的评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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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傀儡。整个颜朝都这么说,我倒是不太在意。他们说他们,我只管做自己的就好。

但在身后管教着我的人不乐意,我喊他大大,不过必须在私底下才行。他但凡听到有人这么说,肯定火冒三丈,大发雷霆,背地里一定下死手阴人那么一把。他做这些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我很喜欢看他这么发火,因为这样我总能从他身上看到爹爹的影子。

这么说完肯定有人觉得一片混乱。朕,颜朝的少年天子。

不过我的身份来得不太正统,我是被过继到皇室的,我姓张,张艺兴。

我爹是太上皇,没人能直呼其名的那种,没人的时候我叫他爹爹,大大叫他的方式就多了,什么大脑袋,磊磊,黄三石,师爷…总之是一团乱麻。

我跟着大大这么瞎叫过,我爹差点让人把我打死,后来我就懂了,夫妻情趣,哪能让外人插足。虽然我为我是外人这事伤心了很久。

我是四岁来到爹爹身边的,他那时候很忙,忙到有人催他吃饭他都会发火的那种,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担心,因为大大带人去打战了,他每天坐在那里批折子,北疆的军情永远是最要紧的,可这样的消息哪怕是八百里加急,一个月也就收到一回。他时常朝写军情的人发火,也是八百里加急的那种火,直到写信的人换成大大。

我那时还没认识几个字,偷偷捡了几个地上的纸团回去看,字工工整整,我要是能写成这样,教我的太师也不会日日打我手板了。我悄悄给带我的奶娘看过,她看过以后只漫不经心的告诉我,这就是传说中的痴男怨女,将来这种人肯定没什么大出息。我怕她受惊,没敢告诉她这是当今天子写给自己肱骨之臣的。

爹爹走的时候,大大没哭,爹爹头七他也没哭,直到他看着我披上龙袍,走上那条长长的台阶时,我才看他红了眼眶。

我大大也是皇姓,他叫黄渤,字三水,是我爹爹的爹爹收的养子,从小和我爹一起长大。我很是心疼过他,虽说我不是正统,可爹爹那时已经大权在握,后宫只有我这么根独苗,从没人敢欺负我,也多的是人巴结我。

可他不一样,是他陪着我爹夺了皇位,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史书上记了很多,总之在那上面我大大就是一个忘恩负义,刻薄恶毒,包藏祸心的小人。史官不敢写当朝天子的坏话,只能拼命编排我大大,在我来之后,我就看到爹爹为这事生过无数次气,他大怒之下甚至下旨要抄家诛族,被大大拦住了。

世界上能拦住我爹的,只有大大,我爷爷都不成。

所以我要挨打的时候,从来都是马不停蹄奔着大大身后跑过去的。不过我也没挨过几次打,唯一严重的一次是也还是为了大大。

我一直奇怪别人都只有一个娘亲,一个爹爹,而我却有两个爹爹,因为不满意这事,我大闹一通,开始爹爹和颜悦色的和我说,直到我大吼着说“一个男人怎么能当娘亲,恶心!”

我挨了人生第一顿打,是大大听说之后跑来救了我。不然我怕是会被怒火中烧的爹爹打死,就在大大抱着晕乎乎的我出门时,我想,有两个爹爹也不像宫里人说的那么不好嘛,他们是嫉妒我才捣乱的,想通这个,我才敢放心的晕过去。

这是第三年了,爹走的第三年。

我跟着大大后面,他没察觉到我的出神,还在前面讲着澄江发大水应该注意的事情,他突然停住,害得我直接撞了上去。等我揉完撞疼的鼻子,他才无可奈何的开口“你总是不把这些不放在心上。”我不在意的摆摆手,说“我这不是还有大大你吗。”说罢便想拉着他去看开了的莲池,大大半推半就跟着我走,我笑着回头催他,一片银白闪入我眼中。

我顿住脚步,几乎是颤抖着伸手拨开大大的帽子,白丝已经无法被盖住,大大才反应过来挡住我的手,可我已经看了个真真切切,他已经满头华发。

这三年来我日日想法设法哄他开心,以为他终归放下了些,可我没想到,他从来都没走出来过。大大苦笑着伸手摸过我的脸,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他已经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用哄小孩的口气劝我别哭,我敢打赌过不了一会他就会重整旗鼓,继续和我讲澄江发大水我应该怎么做,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大大一直是这样的。

我赌错了。

他几乎是笨拙的拉住我的手,对我说“走,去看花。”

不知怎么,我突然笑了出来。

爹曾经拉着我说大大的坏话,和我抱怨他是如何别扭,明明在意却又不表现出来,我对此还来不及表示同情,爹就在大大进门的那一刻立刻躺倒在床,嘴里不停喊着哎哟喂,再装作不经意看到大大进门,马上一副全世界我最苦但我就是不说出来因为怕你担心的做作样子。

我的天哪,相爱就是这么幼稚的一件事吗?

剩下的事情我就看不到了,毕竟这种时候被亲亲抱抱举高高的人一定不是我。

大大显然想和我说点什么,他在外人面前永远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高人模样,可真到了他放在心里的人面前,什么东西就都能在他脸上看出来了,大概就是这样他才被爹爹吃的死死的。

莲花开的正好,白莲红莲错落有致的交杂着,两般颜色,确是一般香。大大最喜欢莲花,他总说莲花实实在在是君子的象征,他做不了君子,只能靠赏花聊以慰藉。爹只要听到他这么说,必定要犯傻,堂堂一个天子跳湖摘花这种事要是写进史书,那便是后世传诵的昏君典范,载入史册好叫人日日鞭策。可惜那个时候讨人厌的史官不在,这种趣事我也只能在心里暗自发笑。

等坐到亭子了,大大显然已经酝酿好了一番说辞,没等他开口,我就说“大大,我给你染头吧,你若是不愿意,我便叫群臣通通剃了头,让他们没工夫说胡话。”

“你爹其他的没教你,这耍赖的法子你倒是一个一个学得快。”

他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接着说“白就白了,哪有什么可遮盖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心中暗暗腹腹诽,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瞒着我,但这话确是万万不敢说出来,否则我就是抄一百遍帝赋都哄不好大大。我只好撇了撇嘴,装出一副你都这么豁达我也只能听你的话做乖宝宝的样子。

大大不能留在宫里,也不准我送他。我站在城楼看他上了马车,恍惚间想起爹爹还在时,我们一同偷偷溜出皇宫去看元宵灯会。

彼时他两风华正茂,我虽是稚童却也无拘无束。我缠着他两放花灯,大大板着脸说这是小孩子才玩的东西,可到了久生河边,捞灯的大叔站在船头大声朝着河岸喊“黄少爷为发妻点九十九盏莲花灯。”我分明看到大大红了耳根,嘴角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那时的我心想,天哪,相爱难道就是这么别扭的一件事吗?

没什么办法,我只能看着两个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小心翼翼的十指相扣,画面很美好,如果他们能记得抱上我就更好了。

皇宫里的夜是像是一块棱角锋利的大理石砖,又冷又痛。偌大一个宫殿里守着我的人很多,可他们为的是颜朝的皇帝,不是为我。

我同爹爹抱怨过,爹爹当时只摸着我的头,看着远处说“没关系,等到你有了喜欢的人就好了。再冷的晚上,心里都有一团火苗。”

这句话让我甚是感动,第二天同太师说起,他板着脸非要问出我这是哪个酸儒说的,居然敢和太子讲这种小家之言,他非得亲自上手撕了那人不可,我看着快六十岁的老头胡子都快飞上天了,心里默默摸了把泪,认了,不过是罚抄帝赋罢了,谁让他是我爹呢。

最可气的是我把这事告诉爹爹,他笑个不停,整个人都靠在大大身上,就连大大脸上都挂着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笑意。两个人刻意背过身,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可清清楚楚看到他们笑的都快从凳子上滑下来了!

我气鼓鼓的站在他两身后,简直太过分了,有喜欢的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会有。

我喜欢过很多人,我喜欢爹爹喜欢大大,喜欢带我大的奶娘,喜欢经常吹胡子瞪眼的太师,喜欢偷偷帮我抄帝赋的邻桌…

但爹爹说这不是他说的喜欢,你是因为他们对你好,你不会受到伤害才喜欢他们。他说的那种喜欢,是世界上总有一个人,哪怕你走向他要赴汤蹈火,要在泥潭里打一百个滚,你也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我听不懂,世界上哪有那么傻的人,愿意为另一个人做这么多得不到回报的事。

于是我懵懵懂懂的问他“那大大就是你的那个人吗?”

他把我抱起来坐在他的腿上,像在叹息一样轻声说“要是有你大大在,我就愿意在泥潭里滚一辈子。”

听完这些,我又觉得相爱好像是件挺复杂的事,就和小厨房永远能做出世界上最好吃的点心一样复杂。

世界上复杂的事太多了。

我无法解决的事也太多了。

就像现在,我只能一个人趴在窗沿,一个人想着以前的日子,我甚至想不出一个好法子能让大大短短的开心一下。

他很久没有笑过了,从爹爹身体不好开始,他每日都蹙着眉头,甚至不避讳史官,直接住在了爹爹的隔壁。那些日子宫里很热闹,很多自称是能人巧士的游方医生跪在殿外,等着传召,每个人都自视甚高的进去,又摇着头一脸灰败的出来。

大大以前总是笑脸迎人,可那段日子,他像是一块寒冰一样,只有在照顾爹爹的时候才会融化。爹爹像是知道,又像不知道,他不劝大大,只是每天都强打着精神,逼着大大陪他吃东西,拉着大大陪他看花,甚至兴致来了,还非要带我们一起去把他做王爷时的王府把埋在树底下的桃花酒挖出来喝。

我蹑手蹑脚的走进爹爹的寝殿,看到大大趴在床边睡着了,爹爹握着他的手,靠在枕垫上看着大大,那双眼睛里藏着很多我看不懂的情愫。我愣在那里,这大概就是喜欢的意义吧,无论过了多久,我的眼睛里永远都有你。

这一幕太过久违的温暖,我悄悄的走出寝殿,太好了,不管外人怎么说,他两永远能在彼此身边熟睡,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第二天的朝堂一片混乱,澄江发大水的事没解决,人人都有话要说,我坐在高处,看不清下面人的脸,他们突然静下来,等我说话。

我慌乱的看向最前面的大大,往日这种时候,大大早就替我处理好局面,我只管坐着等下朝就好,可到现在他也还是一言不发。

我磕磕绊绊的说着昨天听大大讲的那些东西,朝堂上一片安静,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大殿上回响,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大大面带笑意看着我,微微的点了点头。

就是这样,当年他拉着我走上登基大典那条长长的台阶时,我腿软的不成样子,他也是这样,带着笑意,肯定的冲我点头。

散朝后,我几乎是飞奔到大大身边。他没等我说话,就摸了摸我的头说“做得很好。”

我涨红了脸,几乎是带着哭腔问他“我做好以后,大大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他像是有些费解,但很快就想明白了什么,飞快的拍了下我的脑袋“你这孩子,怎么会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有些哽咽,说“我不想学这些,我不想当好皇上。我怕我都学会了,你就不管我,不要我了,我就什么都不会不行吗。”

“兴儿,你要记住,你是我和你爹的儿子,永远都是,我们怎么会不要你。但你也要长大啊。别怕这件事,长大不代表会丢东西,它只是把有些东西藏起来,等你想起来的时候,那些东西还是一样的,它是不会变的。”

“真的不会吗?”

“不会,就像有些人,不管在哪里,其实也永远陪着我们。”

成长一点也不简单。

大大走了,但他没有离开我。我收到他的很多信,上面写着我从没见过的风景,还有很多我从没听过的稀奇古怪的好玩故事。

这是他们两个的愿望,一起去看看他们守护这么久的大颜朝究竟长什么样子,去听听这片土地上分合离散的众生故事。

这样很好,我读完了大大写给我的信,心里想着。

我还没有碰到我喜欢的人。

但很庆幸,我已经早早见过相爱的人是什么样子。

他们幼稚,他们勇敢。

他们做世界上最无聊又最有趣的事。

他们的眼睛永远为彼此发光。

更重要的是。

他们一起教会一个孩子什么是爱。

朕,颜朝的天子。

我还没亲自去看过世界,但我敢笃定我的爹爹和大大,是全世界上最好爹爹,最好的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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